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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赤青永存

「No Blood!No Bone!No Ash!」

「我等Scepter 4,在此贯彻佩剑者之职责。圣域不容纷扰,现世不容暴力。佩剑者以剑制敌,我等大义不容污点!」

赤之王与青之王的大义,不论是时空变换,还是时代更替,亦或是生与死的转变,都将永远在骨血中延续,永无终点。

 

(一)

正午的温暖阳光照进窗户内,落在周防尊微微弯着的背上。他懒散地坐在石塌上,金色的双眸此刻如同璀璨的橘榴石般,闪耀着逼人的光芒。

先前,突然出现的老旧电话机,以及从电话机中钻出来的如幽灵般的狐狸怪物,这一切都没有引起周防的一丝震惊。他安然地坐看着前方自我介绍了一番,似乎想要激怒他的无色之王。

“搞什么啊,反应真冷淡。”无色看上去非常的不满,但语气却格外的愉悦,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晃着尖尖的狐狸脑袋,用尖利的声音洋洋得意道,“那我下次就找那个孩子玩玩吧。就是那个总是跟着你的——小安娜……一定会很有意思吧!正好我是萝莉控嘛……”

无色专注地看着周防,只要周防一有动摇,便趁虚而入:“噢!有破绽!”

“呵……”周防发出一声冷笑。

无色进入周防的体内,正兴奋地吞食力量时,那代表着赤之王能力的熊熊火焰猛然化作一头充满强大威慑力的雄狮,让人颤抖惊惶。

巨大的压力,让无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甚至是要将他吞食的威胁。他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不甘心地落荒而逃。

当无色从牢狱中逃窜出去后,周防那泛着光的眼眸才逐渐缓和。他的嘴角带着一抹冷笑,继而从石榻上站了起来。

但就在周防准备破坏枷锁时——宗像礼司的脸浮现于眼前。

坠剑这种结局,从很早以前,或许应该说在出现赤红梦魇不久后,周防便慢慢想通,以至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周防也知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宗像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向自己拔刀。他的脑海内几乎能听到那个沉稳冷静的声音用果断的语气说“宗像拔刀”,以及依旧大义凛然的神情与气魄。虽然让宗像来背负杀死自己的责任,从某种角度讲有些强迫宗像的意味,但一来能背负起这项责任的也只有——他应该承认,这个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宗像;二来,如果让宗像代替他杀死无色之王,非但并不会让他的情况好转,待到将来的某天,若他因为别的原因暴走坠剑,依旧得连累宗像斩杀自己。

那样一来,宗像连杀两位王权者,就算他本身性格冷静自持,作为青之王的力量又最为稳定,也还是会像周防一样坠剑而亡,落得两败俱伤。而如果由他来杀死无色之王,宗像只需杀死他一人,那么未来重复周防的命运的可能性就会变小。

这么一来,还真有几分将生的希望强迫交给宗像的意思。但其实,周防并不觉得自己真如想的那般无私伟大,甚至于,他第一次了解到,原来自己是才是自私的那个人。

自私地选择了杀死无色,为了亲自给多多良报仇,也为了在死之前将自身以及力量全权交由内心的冲动来达到最大限度的放纵。

自私地将吠舞罗的所有人抛下。

自私地将一切都交予宗像承担。

自私地……只让自己解脱这份王之宿命,却让宗像背负着更沉重的未来。

说来,纵使他现在的力量平稳得难以想象,但依旧前途未卜,哪怕是宗像,也不敢完全肯定周防坠剑的可能性有多大。

所以……

“宗像,我应该说声抱歉……到时候……有机会和你当面说吧……”周防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咕哝道,然后闭上眼,再睁开眼的一刹那,彻底地将枷锁燃烧、破坏,获得这份或许很快又将达到尽头的自由。

 

牢狱启动了应急措施,一道道铁门将通道封锁起来,却迅速地被赤之王的火焰燃烧殆尽。

几个守卫在牢狱中的青之氏族在赤之王释放出的火焰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受到火焰的冲击,身体连反抗的力量都失去,几个人都双腿虚软地昏倒在了地上。

周防双手插在裤袋中,优哉游哉地朝着屯所大门走去。路上所过之处,如有挡住了周防去路的人,皆因力量太过悬殊,被彻底击垮。

红发男人看上去是如此的游刃有余,充斥着戾气的表情更是让人退避三舍。他稍一动用火焰之力就破坏了屯所的大门,随后出现在击剑机动课队员们的面前。

除非青之王在此,否则Scepter 4的任何人,包括——前方挡住了周防去路的,他曾经的氏族伏见与宗像的左右手淡岛——都无法阻止他离开。

被红色阳炎缠绕的赤之王如无人能挡的雄狮,悠闲地踱步向前。淡岛一行人想要阻止他继续向前,只是徒劳无功。

周防视青之氏族如无物,踏过被自己的力量烧毁的土地,穿过从烧焦的地面冉冉升起的黑红色的烟,走向站在逐渐清晰起来的视野中的族人。

 

赤之王的氏族分别向他们的王打了招呼。安娜提着裙摆小跑到周防身边,握住周防手腕,微微抬头,脸上扬起几不可察的安然的微笑。

周防低头看了安娜一眼,随后将安娜的手包裹在手心里。

“大将,终于有眉目了吗?”草薙笑着用肯定的口吻问道。

听到草薙的声音,周防抬头看向吠舞罗的二当家,随后扫视了一圈迎接他的氏族,沙哑的声音言简意赅道:“在学园岛。”

八田闻言,立即激动地叫嚷起来。这个地点就是之前他和镰本力夫潜入过的地方!

在八田兴奋的过程中,草薙看向了站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望向这里的伏见,本来微笑着的神情微妙起来。他推了推墨镜,移开了视线。

临走前,周防回头看了东京法务局最后一眼。他想起前天晚上到牢狱来的宗像所说的话——“一旦出去,会大闹一场吧”。

还真是被宗像说中了,包括现在,以及这以后,他真的会放开一切去大闹一场。

不知为何,这一刻,想明白一切的周防,明明了解到自己的自私与对宗像的残忍,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不管是他成功杀死了无色并活了下来,还是他杀了无色又被宗像所杀,甚至是他不幸被无色所杀——都无所谓了。

一种释然在周防心中升起。

不过……当然还是活着最好。所以,如果是第一种结局……周防想——当再次面对宗像时,他会放任自己去做那一天没有完成的事。

“走了。”周防迈出一步,仿佛越过了某道屏障,整个人透出疲倦过后的满足。他走在自己兄弟们的中间,坦坦荡荡地面对未来。

安娜牵着周防的手走在一旁,手中凝结的红色珠子,表面有些许波动起伏,但最后还是在她的掌上没有障碍地转动起来。在周防等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她的唇畔挽起可爱的笑花,小手紧紧拉着周防,向前方未知的路走去。

 

(二)

雪从阴沉的夜空一片片落下。

在一片断壁残垣的废墟中,一个由能量形成的红色光圈包围着躺在一块四米宽石壁之上的周防与安娜。

草薙如同喃喃自语一般说着有些“肉麻”——周防闻言,侧过身子,说出了这样的形容——的话。听到周防的评价,草薙笑了一下。周防听到了他站起的声响,还有他的感慨。

“也是啊,年纪一大就沉溺在过去里可不行啊。安娜,”他像是也察觉到了什么,提醒安娜,“一起来吧,尊接下来要去处理点琐事。”

草薙将安娜安全地抱到地上,又朝周防说道:“有客人找你。”

周防默不作声,坐起身的瞬间,赤色的光芒也随之消失不见。他双手插在口袋中,转了个身,双腿垂落在壁沿,随后稳稳当当地跳落到地上。

周防这种什么话都不说的态度,草薙早就习惯了。他望着周防的背影一步步朝着前头树林掩映着的大理石铺就的小路前进,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再次喃喃自语:“不管怎样,你都是无上的王”。

周防即使没有听到,草薙也相信,自己刚才那番话,也足够表达了这份含义。

——名为周防尊的男人,永远是他们的王。

 

雪依然一点点缓缓盘旋,落下,落到周防身边时,因他偏高的体温,自然而然的融化,然后在空气中蒸发消失。

周防靠着对于那个人力量的感应,沿着前往神社的台阶缓慢地前进着。直到,即将走近神社的正门,他站在十几阶台阶底下,清楚地看到了,雪夜中,侧身站在门前,那道青色的挺拔身影。

见到宗像,周防嘴角带笑,意味不明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接着一边继续踏着台阶往上走,一边问道:“不是说和我呼吸同样的空气会吐吗?”

周防走到面对宗像还有三阶台阶时停了下来。宗像微微闭上眼,一本正经地说着:“就像偶尔抽烟一样,有时候,也会想要呼吸这样的毒气。”——说着如此冠冕堂皇的话,他的右手从制服口袋中取出一盒烟,先是自己叼上一根,然后递到周防的面前。

周防自然看到了烟盒上的牌子——依旧是“Blue Sparks”——同时也注意到这又是一包全新刚拆封的烟。

说什么偶尔抽,一天不见,便又另开了新的,看来宗像的烟瘾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果然是任务繁重的公务员青之王,虽然,接下来就是他给宗像添麻烦了。

思及此处,周防也就没有说破。

宗像握着烟盒,微微昂起头,摆出一副像是国王赏赐下臣的神情。周防也不在意,坦然地将其中一根烟夹在拇指与食指间取了出来,递到自己唇边叼着。

下一瞬,周防便注意到宗像要拿出打火机。他忽然想起昨晚在牢房中,用指尖的火焰给宗像点烟的那幕,几乎是瞬息之间,他不由自主地按住了宗像即将伸进衣袋的手。

宗像停下了动作不解地看向他。

周防的指尖再次腾起了充满暖意的红色火焰,将自己唇边的烟点着,随后在宗像的注视中,跨上三阶台阶,逐渐靠近,直至——点燃的烟轻轻触上宗像口中未燃的那一根。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已足够将烟点燃。

周防又一次闻到了只属于宗像身上的香水味道。

两人视线相触,周防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

宗像一刹那的怔愣,也化作了嘴角温和的笑。他看着周防绕过了他,在神社门口的最后一阶台阶上坐下,转身面对周防,笑意转瞬即逝。

 

宗像又只抽了一口,便将烟夹在指间,任由它燃烧。

周防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两缕白色烟雾一点点升腾,划出相似的曲线,逐渐与空气融为一体。

宗像又一次提醒周防关于威丝曼偏差值的威胁。这一年以来,几乎每一次见面他都会这样无意义地说上一次。他们明知道对方都是一样的固执,却也依然固执地不愿放弃。

以往,如果有人无数次、无数次地一遍遍重复同样的话,周防一定会从心底里感到厌烦。但是,现在面前的这人却成了例外……

还真是意想不到,居然是这个家伙。

当宗像再次提出无色之王事件由他来解决时,甚至还说出——如果周防希望,他愿意用周防想要的手段杀了无色。此时周防的心,那么明显地,被宗像那一丝不苟的姿态撼动了。

但即使真的动摇了,周防依然不会改变已经下定的决心。

“抽手吧,赤之王。”

周防叼着烟,面带微笑道:“我可没有以王的身份行动过。”这样轻松的态度在宗像看来大概就像是在嘲笑他的多此一举吧。

所以这一次,宗像真的动怒了。

下一秒,宗像将周防压倒在地一旁的空地上。他双膝抵在地上,左手握着剑柄,右手攥紧周防的衣襟,明显因为愤怒颤抖了起来。

“这里有无辜的学生在,也有你的同伴在吧。”也不知是被怒气攻了心,忘记了本身带着眼镜,还是其他原因,宗像说完这一句后,迅速地凑近周防,问道,“你明白吗?”

一厘米的距离,仿若流动的气息也交缠在了一起。镜片后的眼眸颤动了两下,依然坚定地凝视着身下的人。

几乎能听到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以及,周防清晰地感触到,宗像的发梢在他的脸上拂过,牵起一丝发痒的触觉。

宗像的声音压抑了很多东西,周防觉得自己明白,但又似乎不明白。这样的距离,如果没有即将面临的局势,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

周防在心中嗤笑着自己的想象,表面上却云淡风轻道:“我了结我的事,你去做你的工作,就只是这样吧。”

听到这句话,宗像的表情有刹那的愕然,但很快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冷静。他松开手,站起身,低头凝视了周防一眼,随即推了推眼镜,如同要给周防贴上标签般冷冷地说道:“你这个野蛮人。真是不可理喻。”

周防也从地上站起身,直白地回应道:“明明你就自觉不可能说服我,还要做这无用功。”

这一点,从一开始宗像就明白,但依然还是一遍遍地告诫他,还真是……锲而不舍到让周防无可奈何。

宗像的脸上显出些许寂寞的神情,微低着头,语气含着些许想要隐藏某种情绪似的自嘲:“没什么,我只是来见朋友的……”

周防的嘴唇松开叼着烟,烟落在地上,被黑色皮鞋踩熄,然后他转身背对着宗像,说道:“你走吧。”

只是听到这样的话,便足够了。

他,周防尊,能有一位这样的友人,还真是幸运。

“……周防,无论如何都要做吗?”

“无论如何。”

——无论如论。周防在心中又一次肯定地回答。手刃杀害了挚友的仇人,本就理所当然。至少这一点,周防是从心底里赞同的。

“愚不可及。”

简短的四个音节落下。

周防看不到宗像说这句话时的神色,但他觉得,这一次,宗像应该是真的放弃了。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一起迈步离开。

周防一步步地往台阶下走着,耳边似乎仍然回荡着刚才出自宗像口中的四个音节。他微微抬头望天,呼出一口气。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那破碎不堪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愚不可及的我,以及同样愚不可及的你。

出乎意料的般配,对吗,宗像?

可惜,或许没机会了。

 

(三)

与宗像见面归来的周防一夜无眠。

他想到了第二天与宗像兵戎相见的场面。第一次,他感觉到了时间流逝的迅速。

待到宗像肩上扛着他的氏族出现于眼前的时候,周防刚刚将被怀疑为无色之王的银发少年和黑色长发少年甩出去。

他无声地望着宗像。

腹部明显受了伤。

流着血的宗像也无声地回望他。

下一秒,宗像放下了肩上的人,并没有拔刀,纵身迅猛地袭向周防。

周防一直都期待和宗像打一架。

被选为青之王——拥有与他的赤之属性是截然相反的力量——时,宗像便主动来见周防,似乎是想昭示自己的存在。第一次见到宗像,周防就非常的、非常的想和宗像干上一架——不被任何人干扰,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干上一架。

用身体、用力量。

那会是多么让人战栗和兴奋的时刻。

而就是现在……这样的时刻到来了。

在抵挡宗像一次比一次强力的攻势时,某个间隙,周防露出愉快的笑容,喃喃道:“宗像,你这样……会让我兴奋的。”

若换作平时,宗像一定会说些什么反驳或嘲弄的话。但这时候,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周防,进行新一轮的攻击。

——啊啊,宗像,你怎么还不放弃啊。

兴奋之余,他又生出深深的无奈。

一赤一青两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两人头顶,和两位王一般,显出分庭抗礼之势。

 

在周防释放的赤色火焰中,宗像的眼镜裂开一道碎痕。他气定神闲地摘下眼镜,收入制服内侧的口袋中。

宗像也并非默不作声,偶尔的出声看上去像是在开玩笑,但眼神透露的是无比坚定的阻止周防的意志。

不知不觉,周防和宗像来到了被树林环绕的神社内。周防的拳头与宗像的刀刃即将碰触时,他感受到了来自宗像微妙的……力不从心。

周防不屑地哼笑一声:“怎么了?就这种程度吗?你不在状态啊。”

“因为我没戴眼镜而已。”宗像右手举着刀,左手指了指眼睛,不知是向周防说明这显而易见的原因,还是在给自己理由。

“啊?”周防笑道,“……看来还游刃有余吗。”

周防几乎可以猜到宗像会是如何的回答。

事实证明,还真的没错。

“面对的是赤之王,怎么可能游刃有余呢。”

果然又是这种表里不一的说话方式……周防表面嗤笑的同时,内心却忽然发现——原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宗像。习惯到,说出口的“厌恶至极”也变成了一种固定的反应,甚至觉得,微笑着说出恭维一般的话的宗像,也挺有趣的。

有趣得……让自己有刹那的沉迷。

但是否——周防突然想到,那日来到酒吧的宗像,和昨晚来牢狱看望他的宗像——是那时候的宗像的话,就会给出不一样的回答。

不明所以,却又异常肯定地,周防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略略出神之时,他听到宗像的声音。

“作为七王之一担负的使命,与Scepter 4的责任,我必须打倒你。”顿了顿,宗像又道,“作为宗像礼司个人,周防,我想救你。”

我想救你。

沉缓而稳重的几个音节,像是已经在宗像的心里念了无数遍。

“还真是不像你啊……”周防面对宗像道出的如此明显的表示和态度,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但是,可惜啊,宗像……我这个决定,至死都不会改变。

可以说这是为了挚友报仇的执念,可以说这是周防释放力量的执念,怎么样都无所谓。他的无力,并不只是因为宗像到现在还仍然不放弃的态度,更多的是——他差点被动摇的原因。

只不过,大概还差一点点吧。虽然,看似那么一点点,但却是怎么都无法让周防回头的距离。

有那么一瞬,周防想让此刻的时间永远持续下去。然而就在此时,银发少年突然出现在他和宗像之间。

 

“快,只有王……才能杀王。”曾被无色之王作为宿体的银发少年出现在周防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后,周防的神情看不出震惊。

面对着眼前一脸痛苦的少年,他迎战的姿势不变。

这时,只要少年——真正的白银之王——一个疏忽,体内被他压制住的无色便会反噬操控他的身体,或者逃之夭夭。

明明是分秒必争的时候,周防发现自己居然还有精力分出心神观察站在对面的宗像。

先前,宗像的攻击被突降的少年抵挡,顺应着力量朝后退去。此时他并没有去审视突然出现的少年,只是眯着眼,神情专注地看着周防。

他注意到了周防那一秒的目光。

周防移开了视线。

接着——

“啊,多谢你特意把他带来。”火焰在周防的拳头燃烧,耀眼得仿佛要毁灭整个世界。

“住手!周防!不要动手!”远在几米外的宗像大喊着伸出手想要阻止的行为,在周防用包裹着火焰之力的拳头击穿少年的胸膛时,也只是毫无用处的挣扎。

周防怎么可能不知道,即使他只是面对一个看似普通的身体,但毕竟这个身体中目前却有两位王的存在……如果说之前他可能还存有杀了无色之王活下来的侥幸心态,而现在,连杀两位王,怎么想都无法……

从周防体内爆发的最后一击,化为刺目的赤红能量体向天空延伸。少年的身体亦化为红色的光点随之消失不见。

霎时间,不止草木被风吹动的声音消失无影,就连空气和时间的流动仿佛都静止了。

青之王完好无损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与赤之王摇摇欲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双双高悬于碧空,但显然……周防的剑看上去,破碎不堪,仿佛随时都会坠落下来。

——随时都会,但此刻却没有。

周防悄然握紧双拳,感受着依然如实质存在的力量,望向天空,呼出了一口气。

他看向站在不远处,依然神色紧张地望着他的宗像。

此时此刻,没有戴着眼镜的宗像,看上去少了几分知性,多了几分明显的俗世味道。他定定地望着周防,右手握着剑,似乎依旧随时都会攻击过来。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红色的巨剑蓦然消失于天际,隐藏起适才张扬狂放的赤王的气息。

这样意想不到的展开起先让宗像愣了愣,随后他像是才突然明白过来,这样的结局对于周防来说意味着什么。

宗像站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周防,动了动嘴唇,没有率先开口。

周防深吸一口气,朝着宗像的方向走了一步。这时,他忽地察觉似乎有一道有些熟悉的目光正看着他们。

“谁?”他蓦地转向树林的方向。

当宗像从适才失态的状态迅速地镇定下来后,他也立刻感应到了当下,除了他们以外的第三者。

树林的方向传来了脚踩草丛的沙沙声,瞬间声音又消失了。

甫一听见动静,周防便迅速地跑了过去一探究竟,但却没有料到,那声音会消失得这么快。

恢复到一直以来的沉着,宗像和他一起走到一棵大树后。

刚开始下的雪根本无法掩盖掉树下草丛中明显被人踩踏过的痕迹,看起来有人在树后站了有些时候了。周防摸了摸树干,好似还留有余温。

周防的神情虽然没有什么起伏,但宗像却敏锐地发现了对方内心些许的波澜。树后躲藏的不知名的偷窥者自然也让他十分在意,他刚开口说了几个字:“这是……”还没说完,周防突然伸手将他按在了树干上,一手钳制住他的肩膀,一手捧住了他的脸,吻了上去。

无人的丛林中,显得更加静谧。

 


干燥的冬季里,又在牢中呆了几日,周防的唇显得有些粗糙。他的双唇贴上宗像依然湿润的嘴唇,重重地摩挲了几下。

开始的几秒,宗像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像是依旧在用他逻辑清晰的大脑分析当下的情形。周防不满足地将舌尖探入他的口腔,划过上下两排整齐的牙齿,又反复舔舐起宗像的舌。

任凭周防将口中的角角落落席卷一番后,宗像做出了回击。他也举起了一只手,捧住了周防的脸,手掌紧紧地贴在脸颊,指腹来回地抚摸着指下的肌肤。这一下,不只是舌尖的温度,连身体的温度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宗像终于确定——周防是真的安然无恙。

宗像摸索着将天狼星插入腰带扣中,双臂围住了周防的身体,随后双手按住他的脊背,将他更紧地贴住自己的胸前。

进而,两人就如同饥渴许久的旅人,一次一次,不断地、不断地,从对方的口中汲取水分,像是伫立于天地般,保持着拥吻的姿势许久、许久。

 

——当吻上那如同冰雪般有些寒冷的唇时,周防的脑海中猛然记起前一年的冬天,出现在「HOMRA」的宗像。那时,宗像坐在吧台喝酒,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向他的那副神情,如今想来甚是记忆犹新。

接着,脑海中的画面转到宗像穿上风衣,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的背影。

这一刻,周防终于明白,那样的背影……满是寂寞。

现在,面前的这个家伙,咬破了他的舌头,使得两人的口腔里充斥了血腥味,那展现在脸上和过去一样完美无缺的笑容,在周防眼中却掩不去其中几分得意洋洋。

啊啊,这样的青之王,这样的宗像,是他的了。

“没有眼镜不错……”

周防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擦去嘴角的血液。随后,他突然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手帕递到宗像眼前。

宗像轻挑眉梢,极其自然地接过这块还保留着从周防身体上汲取了热度的手帕,优雅地抹去了唇上的殷红。

“我的眼镜是被你破坏的,我想我有必要向吠舞罗写封索赔信。”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地,继续说,“信上还要加上上次您肆意破坏Scepter 4屯所的修补费用。”

宗像又对周防用起了敬语,言下的挖苦之意一听便知。

“你们不是政府组织吗?”周防闻言有些苦恼。

如果真是如此,草薙大概会杀了他。

“就算是政府组织,我相信政府也会同意我向赤之王的吠舞罗索要赔偿费用的。”宗像冷笑道,“这就是您毫不思考后果的下场。”

“如果我刚才死了呢?”

“那……”宗像哼笑一声,“我应该不会写。毕竟失去了一位王,你的氏族已经够可怜了。”

听上去冠冕堂皇的理由。

周防失笑,不满地砸了咂舌,拉住宗像的手往前走:“走吧。”

 

宗像侧头看向身边的人。红发男子耷拉着眼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还真是完全看不出刚才那股与他撕咬的势头。

“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赤之王,既然逃过了这一劫,请您以后不要再如此任意妄为了。”

“伤口怎么样了?”

“流了点血而已。”

“……来根烟。“

“……”

两人松开了握在一起的手,宗像拿出烟盒,先是自己取出一根,周防也自己伸手取了一根。同前一夜一样,周防先给自己点上,而后用点燃的烟引燃了宗像的。

并肩而去的两道身影,走在下着雪的冬季,留下两排脚印。

周防望着前方,眼前闪现那日在梦中相携远去的两个人,翘起了嘴角。

他在心中默念——二位前辈生前没有完成的心愿,便交由我;好在,我也终于领悟,那也是我的心愿。

相对周防的清醒,宗像却有很多疑惑的地方。周防没有坠剑的原因;周防那没有加剧破碎,看上去比预计要好很多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还有隐藏于树后,竟然连他们二人都没有发现的神秘人物……这一切都让宗像满是疑问。

但他也并非是一个急于解惑的人,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来找出今日这些问题的答案。

 

(四)

七釜户的御柱塔。

躺在透明棺材里的银发男子如熟睡了一般,让人不忍打扰。站在一旁的国常路深深地凝视着他。

突然,棺中的男子睁开了眼睛。

国常路虽然在发现无色之王消失,而白银之王的气息则只是隐隐约约下落不明时,有些无法确信;但当威丝曼确实醒了过来,无言的惊喜从胸口涌现。

——中尉……

威丝曼张口,无声说道。

“阿道夫……”国常路喃喃道,不由自主地按下打开棺盖的按钮。

威丝曼轻盈地跳出棺外,站到了国常路面前。他的脸上扬起国常路熟悉的笑,几十年来,午夜梦回时浮现了无数次的笑。

“中尉,久等了。”

“啊……”

国常路望着威丝曼依旧年轻如昔的模样,第一次那么深刻地了解到,自己是真的老了。不过虽然老了,但至少在此生逝去前还能见到这个人,也已是幸事。

两人就那样沉默了许久,并非因为尴尬,而只是凝望彼此。也许是在怀念那些远去的岁月,亦或是早已在时光中远走的人。

“青之王权者,宗像礼司大人求见。”紧闭的门外响起黄金之王的氏族兔子的通报声。

“中尉,之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叙旧,看看青之王来这里所为何事。况且,他应和赤之王在一起,如此之快赶到这里,也有些奇怪。”

“我知道。让他进来吧。”

 

从大门外走进来的戴着眼镜的男子,套着高领毛衣,毛衣外披着一件风衣,一看便是刚从外面赶来。威丝曼发出惊叹声,眼中满是盎然趣味:“你不是刚才的那个宗像礼司,而且……你的力量也所剩无几。”

国常路微微皱眉,虽然面前的宗像并没有佩刀,连力量也几乎接近于无,可是整个人却似一面毫无漏洞的铁壁,脸上带着难言的笑意。

“是的,白银之王,正如您所说,我并非那个和赤之王一起的宗像礼司。”宗像顿了几拍,他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只是流露出几分叹伤,“我——来自两年后,来自我将即将坠剑的赤之王周防尊斩杀,绿之王、黑之王、无色之王以及威丝曼阁下您都生死未卜的未来。”

国常路和威丝曼并没有打断男子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宗像简单地叙述了一下整个经过,其中包括他是依靠未来诞生的无色之王的力量穿越时空而来的因果。他告诉国常路和阿道夫,石板并非只有德累斯顿石板一块,还有其余的两块。正因他将其余两块石板带到日本后,赤之王才没有重演坠剑的一幕,以及本应该被周防击杀的白银之王的灵魂也因为身为第一王权者与石板之间紧密联系,消失之时从聚集在日本的三块石板处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才得以幸免。

“另外两块石板,我放在了东京湾的西北角。我相信如果是你们去了那里,应该便能感应到。未来石板的研究,就看威丝曼阁下您了。”

“你……现在并非王……”威丝曼摸着下巴,虽是猜测,却又极为肯定。

眼前的这个宗像礼司,笑得坦诚而轻松:“是的,我现在已没剩多少青之王的能力了。在这个世界,总不可能出现两个青之王,对吗?”

“这倒是。喂,中尉,你也说说话啊。”

“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哈哈。”威丝曼看着国常路那严肃劲,忍不住大笑出声,仿佛要将这些年积压的所有悲苦都释放出来似地。笑着笑着,他笑出了眼泪,随后满不在乎地擦掉,问宗像:“你还有什么话没说吧。”

宗像点头。

“未来七个王的体系还会存在,但是会更完善,也会更稳定。新的王权者也许不一定诞生在日本,因为聚齐三块石板后,它们的影响力也会扩展至全球。我认为日本依靠石板可以带领全球走出经济危机,以和平发展的手段造福全人类。”宗像以演说般的语调说完,又意有所指地看向国常路大觉,“御前大人,往后,请务必避免与邻国因领土问题产生争端,毕竟这对我国没有任何好处。”

他大概是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以对宗像礼司这个人了解,国常路知道,如果是他不想说的事,再怎么样,即使现在他们力量差距悬殊,宗像定也是不会说清楚的。国常路想到目前和邻国还算稳定的关系,保持这样的关系,没有坏处倒是真的。

“不管过去多久,你还是一样的喜欢拐弯抹角。”国常路一脸正气道。

“啊咧?中尉你这是开玩笑吗?一定是吧!”威丝曼惊讶地望着一本正经的国常路。

国常路抽了抽嘴角,无视了他。

 

“威丝曼阁下,对石板的研究,以后就看您了。”宗像肃然地重复了一句。

威丝曼没想到宗像会毫无征兆地又将话题转向他。

“我好像被拜托了什么很麻烦的事呢。不过……咳咳,之前我在天上也呆够了,”他皱起眉头,用抱怨的的口吻说道,又指了指脑袋,笑道,“这里都快生锈了呢,现在有这么一个研究的机会,确实也不能放过啦。中尉,你会资助我的吧?”

“……啊。”

虽然不想承认被那双眼睛一看,便无可奈何,可又确实如此。

不过,国常路并不讨厌这种感觉。比起上了年纪后永远沉浸在回忆里,这种存在于眼前,如此有实感的现在显然更为重要。

“我就知道。”威丝曼笑着松了口气,他再次看向宗像,问道,“宗像先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他的口气倒像是和宗像认识很久了。

宗像的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怡然自得地笑了:“从此往后,我便只是一个普通人了,只过普通人的生活。”

“好吧……原本我还想让你告诉我更多未来的事呢……”威丝曼看着宗像挑眉,立即笑着转口道,“不过想想,如果全部都知道了未来会发生什么,那不是很无趣的事情吗。况且,你所处的世界的过去和现在并不一样,那么这个世界的未来……想必也全然不同了。”

“既然如此,以后这个国家便交给你们和‘青之王宗像礼司’了。”这时,宗像说出的话竟然带着几分干净利落,这倒是让威丝曼有些讶异。

已不是一贯的拐弯抹角了呢。

“那我就此告辞。”宗像颔首。

“不送啦,再见。“

国常路和威丝曼望着包裹在风衣中转身而去的身影,相视一眼。威丝曼先是笑了起来,最终,国常路也被他逗笑了。

 

(五)

“太好了——!”八田拿着装着汽水的杯子与镰本碰杯,杯子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充斥着吠舞罗成员的酒吧内被迅速地掩盖掉,他高兴地喝了一大口,打了个嗝,随后眼睛里冒出了泪花,“十束哥的仇终于……”

“八田哥,这是高兴的事。”这不是镰本第一次看到八田哭了,大概是被高兴又伤感的气氛感染了,在八田窘迫地抹着眼泪的时候,泪水不由得也在镰本的眼眶凝聚,他连忙擦了擦,举起杯子,“好好地庆祝!大家!一定要记住这天!”

“好想十束哥,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弹着吉他唱歌……”

“是啊……之前我总是默不作声地听,如果十束哥还在……那我一定会跟着唱……”

“别说了,再我说就……”

悲伤感染了所有人,大仇得报,但十束多多良是真的无法再回来了。只要这么一想,眼泪就止不住,更何况是这些年轻气盛,更容易投入感情的年轻人,哭起来着实凶猛。

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被逐渐降临的忧伤所侵袭,说话的场面也不知何时变成了沉默,就在这时,一个人的歌声突然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八田美咲身上。

八田唱着十束生前最喜欢唱的那首歌,熟悉的旋律盘旋在耳边,让人不禁回到了总是爱笑,总是说着“没事、没事”的十束还在的时光。

不知不觉,会唱这首歌的人都跟着一起唱起来,就算是五音不全的,也跟着一起哼唱着。

一时间,原本悲痛的氛围慢慢恢复了缓和。

——至少,虽然十束多多良逝去,但吠舞罗的众人永远不会忘了他。

站在吧台内的草薙望着店内一起唱着歌的众人,自嘲地叹了口气。他果然已经不是和这些孩子一样的年纪了,能畅快地笑,痛快地哭。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心情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安娜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脸上扬起孩子气的笑容,难得那么的明显,那么的张扬。

 

“草薙先生,尊哥呢?”将气氛带向高潮的八田唱完后,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非常不好意思地躲到了吧台后。他一早就发现尊哥不见了,但那时因为沉浸在难过的心情里,也就没有表现出来。

草薙以“我也不知道”的表情耸耸肩。

八田又问了安娜,安娜也是摇摇头,不过她的样子和之前有些担心的感觉完全不同,非常安定地坐着,还跑到了草薙身边要了糖果——当然选择了红色的。

八田表面上和大家聊得很欢,但心里着实焦急。就在此时,「HOMRA」的门被打开——周防从外面走了进来。

八田一看到周防,开心地迎了上去,还未跑到门口,便看到了走在周防身后的人。

那人戴着眼镜,轻松怡然,一出现在人的眼中,即使穿着便服,还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勉强摆脱震惊的八田赶紧跑到周防面前:“尊……哥……你为什么带着青之王过来?!”哽在喉咙的话一旦说出口,就显得容易了。

“啊?带他来喝酒而已。”周防随意地给出了回答,一面绕过了八田,走向沙发。

周防手插着裤袋,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含着糖的安娜身边坐下。

从周防进门之后,安娜少有的第一时间没有跑向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一角望着他。

当周防坐到安娜身边时,她伸手握住了周防的手。

宗像对八田微笑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也绕过了呆滞的八田,走向吧台。

吧台坐满了人,对宗像从来没好感的少年们壮着胆子没有让座,而宗像也只是站着和草薙寒暄了几句,按照他的习惯点了杯“深海之蓝”。

草薙闻言,愣了一愣。

“就这个吧,”坐在不远处的周防懒懒散散地出声打断了草薙的思索,“也给我来一杯。”

草薙是个明白人,虽然周防的举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但他隐约觉得还是不要深究的好。他笑着拿出调酒杯,恭敬道:“两位王,请稍等。……青王大人,您要先找个位置坐下吧,等会儿我送过来。”

“如此的话,麻烦你了。”语毕,宗像环视一圈酒吧内的零星几个空位,随后看向了被阳光照耀着的那片区域——周防和小女孩所落座的沙发。

 

当周防和宗像一走进「HOMRA」,酒吧内就彻底地安静了。直到草薙为两人上了酒,聚在一起的赤之氏族才耳语着叽叽喳喳地对——他们的王居然亲自带着青之王来这里——这个问题进行议论。

环绕在耳边的说话声丝毫影响不到周防和宗像。

周防明明与宗像对视,但却只是闷不做声,也不邀请。

宗像轻笑一声,径直走向了沙发。

皮鞋擦碰地板的声音哒哒作响,也摩擦着每个人的神经。

当宗像走到沙发处时,原本霸占着沙发正中央的周防先是抬眼看了宗像一眼。所有人都在等待周防的反应,但随后出现的却是让人大跌眼镜的一幕——他们的王竟然主动地朝左边移了移,让出了半边空位。

“哦呀,野蛮人居然会这么自觉,真是意外。”宗像的口气却听不出多少意外,反而笑意冉冉。话音落下,他坐到另一半的沙发上,然后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

草薙拿着调好的两杯“深海之蓝”走了过来,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顺便还帮安娜倒了一杯果汁。

安娜双手握着果汁,好奇地看了看周防。

周防将安娜抱到腿上,于是安娜安静地坐在周防身上,默默地喝起了果汁。

周防拿起酒杯,无声地向着宗像举杯。宗像挑了挑眉,亦举起酒杯。

“谢谢。”周防对宗像如此道。

从周防口中说出的话,清晰地回荡在整个空间里,包括他的氏族们也听得一清二楚。

一瞬间,吧内的耳语声消失了,骤然安静了下来。

宗像轻轻抿了了一口深蓝色的液体,勾起嘴角:“如果您以后再这般随心所欲,就再也没有下次了。”

“哦,知道了。”

八田等人张大嘴,对于周防乖乖的回应,震住了。

宗像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肯定地问道:“知道是知道,但不一定做到,对吗?”

“大概吧。”周防不以为意地说,然后放下酒杯,刚想拿出一根烟,想到安娜也在,便有些扫兴将伸入口袋的手抽了出来,再次举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大口。

宗像看着周防将空空的酒杯放在桌上,又一次低声抱怨:“你这个野蛮人……” 

安娜依旧乖乖地坐在周防腿上一动未动,喝着果汁的嘴角弯弯的。——这个坐在尊身边的人,能给尊带来的,是安娜可以确认的名为“未来”的东西。

安娜,现在很幸福,尊……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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