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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I|维勇]《我的名字》番外- The Mysterious Man

昨天是维克托生日!该死的我光想着上日语课给忘记了……迟了一天来发文谢罪!维克托生快QvQ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这篇养子文了——这篇番外以第三人称视角进行。正文以养子第一人称描述的中篇,内有中年梗,养子是父控晚期。雷者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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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收录于维勇《致明天的他们》同人志中。


插图:元庭海老


《我的名字》番外- The Mysterious Man

1.

整理书房的时候,达莉娅发现了两张画纸。

画纸上画的是父亲们的夸张卡通素描形象。

爸爸那张特别放大了他的眼镜,爹地那张则是夸张化了他那抹标志性的斜刘海。十分恶搞,一看便是出自街头的流浪画家之手。

而这两张画纸被压在一个收纳箱子里,压得严实,像是有人不知如何处置却又对它异常珍视,因此谨慎地将它收藏在这里。

达利娅将它拿出来,手指摩挲着被塑封起来的纸面:“托利奇卡,这是爹地他们的吗?”

话音落下,却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

达利娅思绪回转,这才想起来——她的丈夫今天因为有一单前往莫斯哥为期三天的翻译工作,所以一大清早就离开家了。

她知道丈夫从没有画过这样的画,应该并非是出自他之手。这般想着,或许是父亲们哪个友人送的吧。

达利娅又欣赏了一遍这两张画,在仔细地观察下,她忽地注意到了之前被自己忽略的画的右下角,那上面用非常小的字眼写了几个字。

“A先生,赠。”达利娅轻声地将其读了出来。

 

2.

早晨,勇利从到达巴塞罗那的飞机上下来时,差点被他的粉丝那热情的尖叫声淹没。

“啊啊啊,勇利欢迎来到巴塞罗那!”少女和成年女性组合成的团体,高举着写着勇利名字的小旗子,在空中挥舞着,“我们是勇利‘爱的Eros’小分队,求签名!求合照!”

胜生勇利——日本随处可见的花滑特别强化选手——在教练维克托•尼基福罗夫的陪伴下,用尽全力通过了中国和俄罗斯的分站比赛后,终于来到了今年花滑大奖赛决赛的最后一站——西班牙的巴塞罗那。

维克托还没成为他的教练之前,他还没有那样张扬的在比赛中释放过自己之前,勇利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有这么多接机的粉丝。

“哇哦,勇利的粉丝都好热情。”

维克托像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占有欲般,从下了飞机后便将手放在了勇利的腰,在面对他的那些粉丝时,也依然一点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勇利不好意思地笑笑,本能地想要躲避这些对待自己如此热情的粉丝。

他下意识地往维克托身边靠去,维克托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这个时候,勇利想到了美奈子老师和维克托让他好好对待粉丝的话,在心底叹了口气,而后压抑住想要快速离开的欲望,僵硬地扬起嘴角,向着自己的粉丝们打了招呼,同意了拍照和签名的要求。

然后,迎接他的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

当他与维克托和粉丝们一起合影,正打算和他商量是否可以离开的时候……

“胜生先生,尼基福罗夫先生!我是你们的粉丝!你们好!”男人低沉的嗓音因为拔高了音量,突兀地出现在原本全是女性的声音里,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勇利和维克托循声望过去。

他们看到了一个戴着毡帽的男人。

男人身着黑色呢风衣,看上去气质沉稳,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此时,男人匆匆从机场门外跑进来,手里拿着几样东西,浅褐色的眼睛明亮而有神,映着二人的身影,里面除了单纯的喜爱与憧憬外,似乎还摇曳着几分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感。

只见青年朝他们走过来,等到靠近后,那种沉稳的气息逐渐被激动所替代,他用分外恳切,几乎不带口音的英语对勇利和维克托说:“胜生先生,尼基福罗夫先生,我是你们的粉丝,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希望你们可以收下。”

 

3.

阿纳托利发现自己穿越时,愣了好一会儿。

眼前商店内的电视里,主持人正用标准的西班牙语播报着——后天即将在巴塞罗那市内举办花滑大奖赛决赛——的新闻,接下来详细地介绍了参赛选手们的资料。

阿纳托利看到了二十五岁还是花滑运动员的爸爸,以及二十七岁成为了教练还不到一年的二十七岁的爹地。

电视屏幕上,展示着父亲们当下的照片。

那两张富有不同魅力,但对他来说同样吸引人的容颜是从未见过的平整光滑,那样年轻的脸上有着这个年纪才有的动人风采。

他站在玻璃窗前,难以置信加恍惚到以为自己是不是因为设想过这种现象,导致神志不清,产生了幻觉。

明明前一刻他还为了赶火车,等着斑马线对面的红灯跳转绿灯。

当灯变成绿灯后,他连忙穿过斑马线。

但还没等他走到马路对面,原本悬挂在东方的太阳,不知怎么的像是一直吊着的线突然断裂了,整个太阳压顶落下来,灼热而刺目的光线如火烧般逼近他的眼睛,让他灼痛不已,连忙抬起手挡住了视线。

光线很快弱了下去,阿纳托利松了口气,放下手臂后,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他——阿纳托利•尼基福罗夫——回到了三十四年前,来到了这个父亲们还在为了花滑梦想身体力行地奋斗着的过去。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阿纳托利在街边找了个长椅,坐下后,思考了很久听闻过的小说里关于穿越的事情。

“素描多少钱一副?”有女子的声音问道。

“如果是卡通素描……”

街头不远处,有流浪画家用不算太熟练的英语说明着价格。与客人谈妥后,便拿起画板,利落地开始给客人画起了肖像。

阿纳托利却像个游离于这个世界的侵入者,不知该前往何处。

啊,要疯了。

阿纳托利拿下毡帽,不顾形象地抓了抓头发。

在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现在,在甚至连怎么回去都不知道的现在,目前,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想做的,难道不是去见见这个时间的父亲们吗?

阿纳托利如此告诉自己。

一旦确定了要做的事,本来还有些惊慌失措的心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然而,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放在他的面前——他并不知道该怎么见到这个时间里的胜生勇利和维克托•尼基福罗夫。

他只记得父亲们会在参赛前一天,前往巴塞罗那主教座堂交换戒指,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在那个时候去打扰他们……

“我们先找家酒店吧,明天再去机场接机。”

“嗯。哎,自从维克托跟着胜生勇利去了日本,一去不回后,我今年都没见到他几次,想想都伤心。”

“我都成为他们两个粉了,打算这次请他们两个一起合照来着!还准备了礼物呢。”

“也是!其实能亲眼看到他们,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两个姑娘说着俄语从阿纳托利面前走过,兴奋地讨论着她们即将见到的人。

阿纳托利弯着腰,双手手肘支着膝盖,撑着额头,看上去就像一个黯然神伤,正在为感情失意的男人。

当他听到那两个极其熟悉之人的名字时,慌忙抬起头,原先失落到黯然的目光如同拭去了尘埃的钻石,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4.

勇利收下了那个男粉丝送的礼物。

这样的行为一旦发生,让其他的女性粉丝瞬间找到了突破点,也紧跟着冲到他们身前,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想方设法地塞进他们的怀里。

机场顿时一片混乱。

等到有工作人员出现维持秩序时,始作俑者的两人和毡帽男人已经消失不见,离开了机场。

勇利坐在前往酒店的出租车里,脑袋有些懵。

要不是刚才维克托在事态一触即发前拉着他赶紧跑,他可能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说不定就要粉丝们给生吞活剥了……勇利打了个冷战,没有再继续想象。

“勇利,你没事吧?”维克托问道。

勇利抱着两个袋子,摇头,表情有些歉疚:“维克托,刚才不好意思。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人给的东西。”

他想到刚才遭遇地混乱现场,觉得自己实在是难辞其咎。可是,刚才面对那个男人,不接受的话,他总有种太过残忍的感觉。

实在是……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的情感太过触动他。

但要说怎么样的情感,一时间,他又没办法找到准确的语言去形容。

“勇利,你这么说的话可能会让我产生一种‘你对那个家伙一见钟情’的错觉哦。”维克托出声打趣道。果然,他看到勇利一副慌张到想要解释的模样。

维克托并不想在这个马上要比赛的时候给勇利施加更多的压力,所以他又连忙安抚道:“勇利,我只是开玩笑啦……其实,那位大叔的眼睛,让我有种对我们非常熟悉的感觉来着。”

对于那个毡帽男人的印象,并非是维克托随口胡说,而是真的有这种感觉。

要说在以前,让他在意别人的情绪还有些强人所难,毕竟当初的维克托还是个将心思全放在花滑上的人。然而如今……

浅褐色的眸子里流露的情绪虽然被压抑着,但他却没有办法忽视。

明明男人的长相棱角分明,五官英俊,整个人都透着符合年龄的成熟稳重。

可是,当他看到他与勇利后,却又好像有种要哭出来一般,让人无法坐视不管的动容。

真是奇怪……

真要形容这种感觉的话,有点像那次勇利突然崩溃哭泣时候,山雨欲来的样子。

勇利可不知道维克托心里的这些想法,他非常赞同维克托刚才那话,不过——

“噗,维克托你叫人家是大叔……是呢,他看上去比维克托沉稳,所以可能显得气质比较成熟,称呼大叔也不为过。”

“……勇利,你还说没喜欢人家,这么快就帮他说话了。”维克托一只手贴在勇利脸上,将对方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

“事实呀。”勇利言简意赅,眨了眨镜片后那双明亮的眼,耳朵却是有点红。

维克托发现自己被会心一击,然后将额头靠在了勇利肩上,小声嘟囔了一句“完蛋了”。

“嗯?维克托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们看看那位——”维克托故意拖长音调后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继而道,“粉丝送了什么吧?”

勇利闻言,把其中一个袋子交给维克托。然后他刚打开自己那个袋子,便听到维克托说他那里面是帆布鞋。

他转头看过来,一蓝一红,两双手工布鞋被维克托用手掌托着。

维克托还兴致勃勃地解释,说根据鞋的牌子判断,是巴塞罗那一家非常有名的帆布鞋店制作的手工鞋。他之前一直知道,不过还没有机会亲自去过。他又低头看了眼尺码,感慨着说看来确实他们的忠实粉丝,连尺码都很准确。

“勇利,快看看你那里是什么?”维克托催促道。

勇利连忙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然后他们看到了两幅被塑封起来的,夸张卡通素描画。

 

5.

阿纳托利想送父亲们一份礼物。

既是作为父亲们的儿子——即便现在的他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又是作为胜生勇利和维克托•尼基福罗夫的粉丝。

其实,主要还是阿纳托利自己的心情比较复杂。

他知道自己可以见到青年时期的父亲们,心情自然十分激动。可是,一旦想到他来自三十四年后,他的时间里,父亲们早已两鬓斑白,只能站在冰场外围看着小伙子们玩耍时,兴奋里难免又夹杂了不少沉重。

时光是不饶人的利器,在让人闪耀出光芒之后,总会有蒙尘的一天。

不过,至少父亲们在彼此的生命中遇到了对方。再没有比花滑让他们相遇这件事,更让他们觉得幸福了。

所以,阿纳托利劝慰自己,能够见到如今的父亲们,当然也是一件幸运之事。阿纳托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去,但既然来了,那总要给父亲们留点什么,证明自己来过吧。

先前那个流浪画家的客人心满意足地拿着自己的肖像离开了。阿纳托利注意到这个情况,收起了满心的喟叹,没有再迟疑,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

流浪画家正拿着画板,随意地勾画起什么,听到他的问候,抬头,询问是否需要画画业务。

“我学过绘画,看您画的卡通素描觉得很有意思,不知道能不能和您探讨一下画这个的技巧?”阿纳托利如是道。

流浪画家此时并没有事情可忙,也是乐意之至。

经过一番沟通,阿纳托利遗憾地放弃了自己给父亲们画这么一副搞笑的素描的打算,毕竟他不是天才,学习一种绘画技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他拿出手机,找到父亲们青年时期的照片——这些还都是他对着相册拍的——请流浪画家帮忙绘制两张父亲们的卡通素描。

“先生,这两位是您的朋友?”在绘画的途中,流浪画家并没有让气氛沉闷,与阿纳托利聊着天。

阿纳托利笑了笑,不置可否道:“他们都是现役花样滑冰运动员,我非常喜欢并且崇拜他们。”

阿纳托利指了指他的爹地,介绍了他从成为运动员之后传奇的战绩;又指了指他的爸爸,说着他因为自身性格原因导致比赛留下诸多遗憾,而自从爹地成为他的教练后,他在花滑这条路上的现况……

“哦!我喜欢为了梦想努力的人。就比如说我吧,我喜欢画画所以走上了这样的路,要是当年选择了另一条路,我大概会成为全然不同的人,却也只是行尸走肉一般的人。”流浪画家富有真情实感地感叹道。

阿纳托利告知画家后天就有胜生勇利的比赛。

流浪画家一听,开怀大笑地说着如果后天时间允许,他会守在电视前,一观这两个征战在梦想这条路上的人。

 

6.

勇利和维克托一到达酒店,勇利便因太疲倦,先行倒在了床上。

俄罗斯分站的比赛结束之后,勇利利用了决赛仅剩的几天加紧训练,几乎练到了身体的极限,加上飞机上并没有休息好,导致他一见到了软绵绵的床铺,身体就向他发出了警告。

他仰躺在床上,将画纸放在了床头,侧头一看,看到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画纸右下角写着几个字。

勇利将下面一张维克托的拿出来看了下,也发现了同样的名字。

他对正在将衣服拿出来的维克托说:“维克托,这个粉丝还真是奇怪,还给我们留名字诶。”

“诶?叫什么名字?”

“就是这个很奇怪,写的是‘A先生,赠’。”

维克托闻言,走到床边,俯身看向画纸。等他看清楚后,歪了歪头:“确实是个奇怪的家伙。不过,”维克托嘴角牵起的笑意倒是分外愉快,“我对这人的感觉倒是不坏,而且这两幅画太有意思了,我也很喜欢。”

“嗯……我也是……”

维克托听到勇利微乎其微地回应。

他抬头看向勇利,发现他的胜生勇利选手已无法抵抗身体对睡眠的渴望,先一步进入了香甜的梦里。

身随心动,维克托的手指从勇利厚薄适中的嘴唇上轻轻掠过,而后收回手指,贴在了自己的唇上来回摩挲,似品茗一般,湖蓝色的眼中也随之荡起柔软到近乎宠溺的涟漪。

他确信自己,是真的栽在这个日本男人身上了。

当时的维克托看着勇利的睡脸是这么想的。

然后到了第二天,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的胜生勇利选手会送那样名义上是护身符,可是他并不认为勇利真的不清楚含义的——戒指给他,并且还将其戴在了他的右手无名指上。

——在俄罗斯,右手无名指可是结婚的含义啊。

对于维克托这样一个,曾经只对花滑投入喜爱,其他一切都弃之不顾的人来说,接受戒指佩戴的行为,那已经代表了彻底的沦陷。

与日本青年相遇后,逐渐学会了爱的维克托•尼基福罗夫真正地、完全地、无可救药地陷入了名为胜生勇利这个男人编织的爱的情网中。

那一刻,教堂内的灯光明亮到近乎耀眼,映照在黑发青年身上,仿若一道光,将这个人永远地镌刻在了维克托的心上。

 

7.

阿纳托利最终送了父亲们两件礼物。

其中一件是让流浪画家画的卡通肖像,另一件是由流浪画家推荐的一家名店的帆布鞋。

他将用卢布兑换过后的欧元付给流浪画家,正打算接过两张画纸时,忽然灵机一动,让他在画上加了几个字。

“先生,不加上您的真名?”

阿纳托利笑着摇摇头,用神秘的,流浪画家无法明白其中所含有的情感的语气说道:“这是我作为粉丝送给他们的礼物,用了真名的话,就不一样了。”

作为阿纳托利•尼基福罗夫的他送过父亲们很多的画,而那些画从来仅仅是身为儿子的他送给他们的。这一次穿越,能够让他单纯的作为两位著名花滑运动员的粉丝赠送礼物,也是足够特别了。

他不知道,见到年轻时的父亲们会怎么样,自己是否会失态?父亲们又是否真的会收下自己粉丝的礼物?

阿纳托利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只知道到了第二天,前往机场的路上,自己左胸腔一直保持着快速跳动的频率。

而神奇的是,直到见到那两张年轻的容颜,他忽然不再紧张,不再那么焦躁。

就像是这两天的遭遇让他慌了神,可是当他让他看到既熟悉又陌生的父亲们时,他的心被那两双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奇妙地安抚了。

纵使,那两个人都微笑着,端正和英俊的两张面孔好看极了,却全然没有那种独对他的宠爱,有的只是陌生。

以至于,从机场门口跑出来的时候,他擦了擦湿润的眼。

当下的父亲们是那么年轻,甚至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

而三十四年后,一直陪伴着他的父亲们的脸上却早已抵不住岁月席卷而过,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阿纳托利突然很想念,很想念属于他的父亲们。

 

8.

勇利找到了两双他和维克托两人穿了好些年的帆布鞋。

离开圣彼得堡,定居在日本这里快要半个月了。退休之后的生活和想象中一样清闲,但这是他们享受并珍视的生活。

他们带过来的行李非常多,毕竟那是几十年累积下来的东西了,所以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整理完毕。

今天刚好整理到其中一个收纳箱,勇利便看到其中两双褪色且破旧的帆布鞋被放在袋子里,整齐叠放着,压在了箱子的底部。他记得这是他和维克托一起放进去的。

“维克托,你看到A先生送我们的画了吗?”勇利将帆布鞋放到一边,推了推快要从鼻梁上滑落的眼镜,继续翻找面前的收纳箱,“我记得是和鞋子一起放在最下面的。”

维克托正在旁边整理衣物,听到勇利的话后,缓步走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恍然道:“没有啊,不是放在这个箱子吧,我记得我放在另一个箱子里了。”

“诶?”勇利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记忆错乱了,“是我记错了吗,但不是应该和鞋子放一起吗?”

维克托肯定地说:“我记得你说当时说要放得好一点,我想着这个箱子都是鞋子,就给放到另一个收纳箱了。”

“我的记性现在这么差了呀,那那个收纳箱呢?”

“……不知道放哪里了,应该就在这些箱子里面吧,我们慢慢整理,总会找到的。”

两个人看向彼此,皆是有些迷糊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接着两个笑声夹杂在一起,在储物间飘荡开来。

勇利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他站起来,揉了揉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憾然道:“说来也真是奇怪,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忽然不记得那个A先生长什么样子了。”

维克托走到勇利身前,蹲下身,望着爱人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握住了爱人的手:“勇利,你一向知道你提起那个人,我会吃醋的。”

勇利将手放在维克托的脑袋上,谁也没觉得现在的姿势腻乎。他笑了笑:“我知道你是开玩笑啊……维克托,你是真的也不记得了吗?”

维克托回头看了眼地上那双帆布鞋。

虽然他过去口口声声表示对那位A先生不喜,可是之后还是穿了那双红色的帆布鞋好几年,直到褪色到鞋底变薄,实在是不能穿了,他才把自己那双和勇利的一起收藏了起来。

明明是一个极为陌生的人,居然会在他和勇利两个人的心中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

真是太奇怪了。

然而,每当想要深究这个问题,他们却又总是想不起那张脸的模样。

记忆中应该是个长相英俊的男人,但真要回忆五官,却又一片模糊。

“我确实也不记得了。”维克托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正如勇利说的,每次提起这个人,他那种吃醋的口吻只是玩笑罢了。

他慢慢站起来,亲吻了一下勇利的额头,继而道:“但或许也正是因为那个神秘的家伙如此独特,我们才会记住他这么久吧。”维克托坏心眼地笑了,“勇利,你看你还记得其他的送你礼物,给你应援的粉丝吗?”

这次勇利没有让维克托得逞,立马反驳说还是记得几个送特殊礼物的粉丝的。

但那些人的脸也早已模糊不清了,甚至连一些细节他都不太记得了。

而有关那个A先生的一切,除了那人的容貌,其他却都历历在目。

仿佛,那个人曾在他们的生命中有过非同一般的重量。

或许正如维克托所说,一切都是源自A先生身上散发出来的神秘感吧……才会让人如此念念不忘。

勇利伸出手,抱住近在咫尺的爱人,在爱人的颈边深深地吸了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很想念自己的儿子。

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

“想念的话,你不说我们亲爱的托利亚又怎么会知道呢。”维克托说,“我们打个电话给他吧,现在马上,不要去管他是不是忙着生意。我相信就算忙碌着,我们的儿子也不会无视我们的。”

勇利闭上眼,一扫失落,重新愉快地笑起来:“那我难得的任性一下吧。”

维克托侧头,亲了亲勇利的侧脸,弯起嘴角:“我替托利亚同意你这么做。”

 

9.

今天是阿纳托利来到这里的第三天,也是胜生勇利参加大奖赛决赛的日子。

大奖赛决赛是万众瞩目的花滑比赛,当天一般不会有现场票出售,否则他绝对第一时间就去现场排队买票了。而不是像这样无所事事地,在彻夜难眠后,站在酒店附近的海岸边,望着海平面发呆。

海鸟的叫声混合着海风吹拂海面的水声,天边的海岸线处朝阳在冉冉升起,光线从东方的一点逐渐扩散到这个天际,展现出一幅极其美丽的画面。

有些寒冷的海风徐徐拂过面颊,将额头前的刘海吹拂而起,阿纳托利不禁微微眯起眼睛。

他想到父亲们说过,好几次前往其他国家时,看到海边,听到海鸟的叫声,总是会让他们想到两个地方——圣彼得堡和长谷津。

这一次,他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

清脆且无所顾忌的少年声音从旁边传来,阿纳托利闻声朝左边看去,看到了离他十米之外的地方此时正站着两个人。

就算距离稍远,那两个人他也绝对不会认错。

是他的爹地和尤里叔叔。

不远处,爹地捏着尤里叔叔的下巴,沉默不语、姿态冷冽,尤里叔叔的表情是他一贯的张扬放肆,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一样。

两人之间好像有根引线连着,随时都会引爆,叫旁人看着心惊。

一看就知道是尤里叔叔说了什么刺激人的话。

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声狗叫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爹地注意力被拉回到沙滩边,他松开手,看向正在沙滩边遛狗的男人。

在尤里叔叔离开之前,他转身说了什么。爹地原本一直紧抿的嘴唇忽然放松了,继而笑着回应了一句话。

阿纳托利注视着他们两个,意识到尤里叔叔朝着他这边走过来时,不知为什么有些做贼心虚地转身继续面对大海。

尤里•少年•普利赛提从他身后走过,一步未停,就这样离开了海岸。

那之后,爹地似乎一直都在走神,想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他站在十米之外的地方也站了许久。

直到爸爸的身影从酒店的方向跑过来,爹地的气质立马发生了变化,所有深沉都消失无踪,适才给人的冰冷距离感也即刻消融。

面对着爸爸,他的脸上绽放出比之朝阳也毫不逊色的绚烂笑容。

爸爸本皱着眉头的表情瞬间放松,微微笑起来,随后就那样自然而然地站到爹地的身边,两个人一起静静地望着海岸片刻。

阿纳托利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几乎不带留恋地,转身离开了海岸,朝着与父亲们反方向的地方前进。

虽然,他在这里只是一个多余的人,只是一个外来者,但唯一不变的事实是——四年后,父亲们会在某一天里,进入他所在的孤儿院,看到他,将他带回家。从此之后,他便成为了他们的儿子阿纳托利•尼基福罗夫。

将会遇到父亲们的小阿纳托利,在未来是多么幸福。

而成长之后来到这个世界的他,现在又是多么幸运。

即便他无法真正看到他们在冰场上滑行的身姿,那又有什么可难过的,父亲们的每一场比赛的影像早就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了。

这次的穿越如同上帝送给他的一份礼物,只是为了一圆他想见到年轻父亲们的梦想。

阿纳托利双手插在口袋里,独自漫步在好似没有尽头的道路上。此时此刻,心灵如同得到了解放,再无任何遗憾。

眼角边柔和的光芒突然爆发出极致的光芒,阿纳托利转头看向海平面,抬手遮住阳光。

“勇利,我们回去吧。”

“嗯。维克托,今天的比赛……”

“勇利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我等着你拿到金牌哦。”

熟悉的声音极远又似极近的传入耳中。

他的唇无声开阖,说着——

再见了,我年轻的父亲们。

等到再次睁开眼时,阿纳托利发现正站在穿越之前所站的马路对面。

周围的行人还是那些人,没有人注意到他消失后又回来,连店门上的时钟时间也没有任何改变。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个梦。

他,回来了。

 

10.

勇利和维克托打出去的电话响了一阵,在勇利觉得是不是阿纳托利有事,思索着是否要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他们听到儿子的声音在另一头柔声问候。

两人换上一身舒适的浴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

维克托抢先勇利一步,对儿子解释道:“其实我们也没什么事啦。就是你爸爸,说忽然很想念你,我就说想你的话直接打电话给你喽,也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忙着呢?”

“爹地,就算再忙,什么事情也没有你们重要。”阿纳托利说着最贴心的话,“何况现在俄罗斯都晚上了,我已经忙完今天的事情在宾馆休息了,别担心。”

或许是因为隔着电话,阿纳托利此时含笑的声音好像带着些微的颤抖,但要仔细地品味的话,却又好似并没有什么异常。

“刚才我没来得及接你们的电话,是因为我正好看到达莎发来的短信。”阿纳托利继续说着,接下来解释了一开始为何没有立即接听电话的原因。

他说短信里,达莎说自己正在整理东西,恰好在书房找到了一个收纳箱,因为疑惑,就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除了一些图书和笔记本之外,在最下面压着两张维克托和勇利的卡通素描画像。

阿纳托利问,这是否是他们的。

“原来是忘记在家了啊。”勇利看向维克托,眉眼中有些忍不住的笑意,“我明明在出发之前还提醒维克托你看看的。”

如此一来,维克托只能坦诚地承认自己老了:“人老了嘛,记忆力不行了。勇利你之前还不是说和帆布鞋放到了一起了呢。”

勇利愣了下,然后点了点头,也承认确实是年纪大了,记性差了。

他们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些恍然。

一晃眼,他们都这么老了。

等两人说完话,一直都在安静听着的阿纳托利才再次出声,只不过这次语气有些犹豫:“达莎说那副画上写了A先生,这位‘A先生’是谁呢?”

他们并没觉得这个问题奇怪,耐心地说明了一遍关于“A先生”这位粉丝的记忆,说完之后维克托还感叹了一句:“幸好这位粉丝先生没给我们留联系方式,否则我都觉得勇利或许会偷偷联系他呢……明明以前的勇利,对人其实也挺冷淡的。”

维克托的话让勇利想起还未遇见维克托之前,一直将其他人拒于心门之外的自己。

阿纳托利说:“那还真是值得庆幸的事。”

勇利笑骂道:“别听你爹地胡说啊。”

语毕,三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之后,等到要挂电话之前,阿纳托利说等这次工作结束,会带着达利娅来日本看望他们。

随后,他像是为了表达心中呼之欲出的情感,真挚地说:“爸爸、爹地,我爱你们。”

还有什么是比听到自己儿子这样的爱语更令人高兴的呢。

电话挂断后,勇利整个人都放松了。他看向维克托一眼,与之相视一笑。

而后,两人决定今天的整理到此为止,默契地一起躺在榻榻米上休息。

他们望着彼此,维克托看到勇利的眼神中柔软无限。不论何时,无论多么冰冷的一颗心都会被这样的眼神所融化;不论何地,无论多么不合时宜都能让维克托产生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然后,他就这么做了。

勇利正瞧着爱人的容颜,忽然见到维克托伸手,继而摘掉他的眼镜,放到一边。

他动也没动,只是继续看着。看到维克托朝着他这里挪动了一下,接着侧身将他一下子抱紧,还蹭了蹭他的颈边。

勇利无声地笑了下,也收紧了自己不知何时回抱爱人的手臂,闭目,享受这样安逸的氛围。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洒在榻榻米上,光线所过之处,还能看到颗粒状的灰尘在半空中盘旋飞舞。

那些光芒,落在榻榻米上两个紧紧相拥的中老年人身上,仿佛勾勒出了一副最美的油画。

 

11.

两周后,阿纳托利和达利娅带着那个收纳箱来到了日本。

他看到父亲们拿出那两幅时,眼神中流露的皆是怀念。

对于他而言,这是不久前才让流浪画家画的画;对父亲们而言,却已经陪着他们走过了三十四年。

他凑到父亲们身边,笑着说夸张的部分真的挺好笑的。

爹地也应声说,当时看到自己那一大撮刘海,直接笑傻了。

阿纳托利与父亲们满是笑意的眼神接触,从中看到两双眼中流露的不变的疼爱,顿时心中一片安然。

阿纳托利并没有告诉勇利他们自己就是A先生。

他想,并没有必要再去说明什么。那样超自然的事情,可能只是上帝对于给予他的一份礼物,如果说出来了,是否会遭遇什么呢。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所以,就让父亲们对那个神秘的男人保持那样的印象吧。或许直到未来的哪天,他们再也记不起职业生涯中遇到过这么一位粉丝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作为他们的儿子——他一直都在他们身边,这就够了。

“托利亚,今年爸爸的生日你想好送什么了吗?”阿纳托利正帮着达利娅一起准备午饭的食材,清洗蔬菜的时候,听到达利娅问他。

“想好了。”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笑着说,“我还没画过年轻的父亲们呢,今年,试试看吧。”

时间依然会不断流逝,从不留情,也不会留情。

但至少,这些属于父亲们的记忆,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将之留存下来,永远铭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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